不哲良待几时良

不怎么来,去写别的了。

【GGAD】从此以后

这篇是拒从女老师 @拒绝从良的少女 的恢弘巨制《重返少年时》的本子番外,是我上赶着跪着哭求拒从女老师收下的。因为解禁时间过了所以放出。应该没人还没看过重返,不过还是简单写下背景:这是盖勒忒因为不知名原因返老还童去到霍格沃茨,但邓布利多还是按原著线死于天文塔之夜的故事。

那么祝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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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英国的雨季来得很早。霍格沃茨的天气原本与外界不同,只因这座著名魔法学校的校长酷爱发明一些精妙的小咒语。在他咒语的照拂下,星空驱散雷雨,浓云消失不见,平安夜整晚下一场沉默无言的大雪。

学生们常猜测他们的校长不喜欢连日阴雨,因为通常只要连续下雨超过三天,就会有学生看到一个瘦高的身影出现在霍格沃茨最高的天文塔窗口,戴着女巫礼帽向着天空挥动魔杖。如果目击者的视力超出常人,也许还能看到校长的半月型眼镜连同长袍上的华丽装饰一起,在雨夜的水汽里闪过些湿润微光。

 

就像我们说过的,今年的雨季来得格外早。夏日里一个普通的早晨,云层飘过霍格沃茨,留下若有似无的一场微雨。这一天没有学生赖床,也没有教授上课,连塔楼中游荡的幽灵都消失无踪。到处都干净整洁,就好像这里依然受到校长强大咒语的庇护,从来也没有狼人和食死徒在午夜潜入过。天文塔高耸入云,阴雨里化身一道狭长的阴影。

当一位巫师死亡,无论他生前多么不可战胜,也无论他所布下的咒语多么庞然坚固,他使用魔法的一切痕迹总会随之消失,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每个未成年巫师都会在初级咒语课上学到这一点,然而就和他们从课本上学到的其它知识一样,他们以文字的形式摄取这种概念,并无实感,直到今天。

 

雨还没停,天文塔空空如也,整个霍格沃茨的生灵聚集在塔下的草地。所有在职或不在职的教授,在读和已毕业的学生,真心或假意的朋友,人类或非人类魔法生物,来自塔楼,来自禁林,来自陋居,来自魔法部,来自幽深的湖底或苍茫的黄沙。他们肩并肩安静站在雨里,间或几位抬头望向天空,从微雨中嗅出些陌生的凉意。

雨季将至,守护霍格沃茨百年之久的咒语正在缓慢消散,白色大理石棺沉甸甸冷冰冰地落在这里。落入此时此地,霍格沃茨前任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的葬礼。

熙攘的人群中谁也注意不到的位置,一个金发少年正安静地站着。他没有穿霍格沃茨校服,只穿一身素黑长袍,外罩一件长斗篷,似乎正要出门旅行。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仿佛正流连于一场久未痊愈的重病。

不像其他学生三两成群,成年巫师也都对诉真假掺半的哀思,金发少年独自一人,满脸生人勿近的冷漠。现场有致悼词的埃菲亚斯·多吉,聚在一起小声啜泣的低年级学生,用各自的礼仪默哀的魔法生物,还有魔法部位高权重的官员,他不属于其中任何一部分,也没有做出任何可被理解为哀悼的举动或表情。他像是旅行者误入一场陌生葬礼,风裹着雨砸在脸上身上也毫不在意,全程只带一股超乎物外的冷漠昂首看着正中央那具巨大华丽的白色石棺,年少的躯体隐入天文塔细长的阴影,融为一条蜿蜒巨蛇。

 

再多的伤感总有疲乏的一刻,一场葬礼悠悠然到了黄昏,各方来客也都暂时离去。最后离开的是校长生前颇为偏爱的波特三人组,哈利离开时泪眼朦胧地看了他一眼,脚步一顿转向这边,似乎想走过来说些什么,赫敏眼疾手快拽住他,又对罗恩使了个眼色,两人合力把他拖走了。

“你干什么?”

“哈利,看在梅林的份上,给他点个人空间吧!”

“但是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拦他,我觉得梅林也不知道,赫敏。”

“跟我一起动手就行了,罗恩。回去我再跟你解释,总之快走吧!”

 

盖勒特依然没动,神色空洞而冷漠。他安静地等待着,像一副刚翻了新的空心盔甲等待被施法。

太阳还没完全落下,风中传来几声清鸣,声音颇有韵律的由远及近,最终盘旋在盖勒特与那新坟的上方,隔着风雨听来就像一场走了调的啼哭。

凤凰的挽歌传入塔楼,各个窗口又浮出些瞧向这边的目光。盖勒特向上瞟了一眼,只听见些声音,却看不到那只鎏金描红的飞鸟。

“鬼哭狼嚎地哀悼又有什么用。”这是他今天说的第一句话,声音阴恻恻的夹着刻薄的冰。

回答他的只有如泣似诉的挽歌,苟延残喘的夕阳和相对无言的一座新坟。

 

太阳落下去了,没了天文塔顶向着天空施咒的夜游人,厚重的云层耀武扬威地铺满整片天空。四下无人,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连凤凰挽歌都消失无踪。这里只剩纯然夜色,一视同仁地笼罩所有造物。

在这无边黑暗里,盖勒特终于开始觉得安全。他放轻动作走到新立的墓碑前。得益于五十年漫长的牢狱生活,他能在黑暗中视物,毫不费力。盖勒特居高临下看着那坟冢,少顷抬起左手,手指划过胸口,又在下唇短暂停留,最终俯下身,指尖顺势前伸,触碰到墓碑时溅出火星嘶嘶作响,好似麻瓜宗教故事所描述的恶魔,大逆不道妄图触摸教堂里的圣水。

盖勒特在黑暗中哼出一声短促的嗤笑,手上发了力,几乎是恶狠狠地按刻出一行滚烫的文字,金红色的火星迸溅着,看着几乎要灼伤恶魔的手指,可恶魔只觉出一阵虚张声势的温热。

多么浑浊的圣水,多么虚伪的圣徒。

 

火星缓慢消失,他盯着那行字想了想,又伸出另一只手蚀刻出另一行,刚好盖住行将熄灭的那些余烬。

他在寒冷的夜里轻柔触摸墓碑上的字迹,指尖自顾自发着烫。

“想到合适的墓志铭了么?”

盖勒特猛然缩回手抬头望去,只看到墓碑顶端落下一只金红相见的鸟,歪着脑袋看他,活动喙部发出些细碎的咔哒声。

他眯了眯眼睛站起来,视线刚好和这只拖着华丽尾羽的凤凰持平。看了一会儿,又对她扯出个讥讽的笑。

“看看,你唱挽歌,我刻墓碑,我们活像两个服丧的孤儿。”

福克斯和盖勒特挨得很近,她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最后盯着他眨眨眼睛,俯下身将泪水滴在他的胸口。

凤凰的泪水有什么功用?霍格沃茨四年级神奇动物课的必考知识点。

盖勒特却不动声色退后一步,伸手将长袍胸口处的泪水抹去。

“你弄脏我的衣服了。”他面无表情地说。

 

夜太长了,厚重的云层依然庇护着这里。盖勒特用那只天赋异禀的预言之眼长久地看着这座气派的坟墓,他知道这将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邓布利多,可他仍然有些不得不说出口的话。“蠢蛋。老傻瓜。”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仿佛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只留那只华美的凤凰还独自栖在墓碑上啜泣。

月光终于将云层撕开一条狭窄的裂缝,水凉的光落在刚刚落成的墓碑上,似一片泪水织就的薄纱。

 

“你要离开霍格沃茨?”次日早晨在霍格沃茨礼堂,罗恩睁大了眼睛。

盖勒特瞥了他一眼,冷淡点点头。

“可现在离开霍格沃茨实在太危险了。你可以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对抗伏地魔。” 哈利眼下的皮肤一片青黑,眼睛却还亮晶晶的。

盖勒特的目光透过面前这个青春期的男巫,看向他荣耀与苦难并存的命运,盖勒特几乎有点可怜这个被称作救世主的男孩,他对邓布利多这个老傻瓜为自己铺就的艰辛道路一无所知。

于是他破天荒头一遭,几乎带着点慈爱地对大难不死的男孩说,“孩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而我的命运已经灭亡了。”

而在大难不死的救世主本人看来,金发少年顶着张16岁的脸露出一副“孩子你还小”的表情跟自己说一些玄而又玄的谜语,怎么看都是堪比滑稽戏的有趣场景。

只是还没等他壮着胆子把这些有趣讲出来,盖勒特已然耗尽了耐心,转身离开。

总归他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他总该去寻找自己的命运。

 

在他离开后,三人组再次来到邓布利多的坟前,发现大理石的墓碑上多出了一行金色的花体字。

“吾将远行,来人止步。” 哈利弯着腰,贴近那行字仔细辨认着。“我记得昨天还没有这行字啊。”

“梅林啊,难道你真的猜不出?” 赫敏眼睛里含着泪,也紧盯着那处。

 

盖勒特知道自己仍缺失了一部分的记忆,甚至连已经想起的一部分也都只是些轻飘飘的概念没有实体。一个新生代的黑魔王正在毁灭一切,这听起来确实很糟,但找到自己返老还童的原因对他来说显然更加重要。更何况根据从邓布利多那里听来的对这位黑魔王的描述,汤姆·里德尔更像个心智不全的幼儿,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要哭闹撒泼,砸烂手边能抓到的所有物品。这样的人究竟哪里可怕?这简直成了困扰盖勒特多日的未解之谜。

虽然想不明白很多问题,但有一件事他很笃定,如果要找到返老还童的原因,他就必须要回到困住自己五十年之久的牢狱。如果他没记错,那里应该叫作纽蒙迦德,牢房外远远能看见一座雪山,沉甸甸落着千万年前的积雪。

 

在一个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的午夜,经过多次幻影移形与门钥匙的配合,盖勒特终于回到了这座摇摇欲坠的陈旧高塔。

意外的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他直直走到高塔顶楼的牢房,牢门根本没锁,他毫不犹豫推门直入。

在整间牢房唯一一扇铁窗之下,靠墙坐着一位老人。他看起来比邓布利多苍老很多,骨瘦如柴的身体佝偻着,光裸的头皮皱巴巴,活像镣铐锁住一具已然腐朽的骷髅。只剩一双阴翳的眼睛还带着些活气,在黑暗中仍然死死盯住他。

盖勒特完全不记得自己有这样一位狱友,在他有限的记忆里,自己似乎一直是被单独囚禁。

“你是谁?” 他昂着头问那老人。

老人似乎愣了一瞬,紧接着便抖动身体发出一阵嘶哑可怖的气声。盖勒特留心听了一会儿才辨别出来那是他在笑。

“你不记得我了,不过也没关系。好久没见了.......你去了哪里?”

几乎是一种本能的直觉,盖勒特知道他可以对这老人完全坦诚,没必要做任何隐瞒。这个人也许是他的老朋友,就和邓布利多一样。

不对,没人能和邓布利多一样。

等等,为什么没人能和邓布利多一样?

 

“霍格沃茨,我去探望一个认识很久的人。我想阻止他做一些事。” 他开始觉得头痛,太阳穴的血管嘭嘭作响。

“为什么?”老人似乎动了动手脚,镣铐碰撞出沉重的几声。

邓布利多曾是他的情人,可他一定有过很多情人,而且是很多不会背叛他,不会在决斗中击败他,又将他关在高塔中长达五十年的情人。

“因为他是特别的。”

邓布利多是特别的,可邓布利多为什么是特别的?疼痛愈演愈烈,逐渐变成一场漫长的酷刑。

老人又发出些撕裂的气声。“那么最后你成功了吗?”

盖勒特现在怀疑老人是他曾经的敌人,是邓布利多特意把他们关在一起来折磨他的,也许自己正是因为无法忍受这个人才会返老还童。

“没有。” 他强忍住蹲下身呕吐的欲望,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回答。

老人闻言又开始笑了,好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到骷髅一样的身体抖动起来,关节咔吱作响。“当然了,你当然不能阻止他。一向如此!始终如此!你知道吗?这就是你们之间的问题,你太无能,他太软弱,一向如此!始终如此!”

盖勒特现在百分百肯定老人是他曾经的敌人,他愤怒地站在牢门口与这具过时的骷髅对视着,想从他脸上看出些记忆的端倪。“你到底是谁?”

老人却不再回答他了,只一味笑个不停,垂死的肺像个破败的旧风箱。

盖勒特勃然大怒。窗外的云层似乎也感受到他的愤怒,窗外电闪雷鸣,从高塔底部远远传来一声不可饶恕咒,紧接着是一道微弱的尖叫声。

“可惜,我并不讨厌那个看守。” 老人慢慢叹了口气,复又盯住盖勒特的眼睛,轻轻问他,“你引诱他,却没能阻止他,一次都没有。那么你后悔吗?”

有什么人正沿着高塔内部的台阶拾级而上。盖勒特看着老人辨不出本色的一双眼镜,额上的血管跳跃着向外鼓胀。

 

后悔什么呢?一百多岁的邓布利多,背挺得很直,鼻子却歪歪扭扭,蓝眼睛藏在镜片下面。总爱穿一些式样华丽的衣服,戴着漂亮礼帽,心情好时还会在胡子上扎几个蝴蝶结。

更年轻的邓布利多,他只想起一个模糊的轮廓,远隔山海,捏碎血盟,面对他高举魔杖。

更更年轻的邓布利多呢?他又在哪里?

似乎在好久好久之前,久到足以让少年变为垂暮老者,足以让一座新坟长满乱草。那时好像有一个夏天,有什么人在偏僻的山谷里陷入一场野心勃勃的爱。是谁?

盖勒特的心脏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扑通,扑通。

 

牢门再一次开启,这次却是被粗暴地整扇掀开。

这间沉寂了五十年之久的牢房终于迎来一位不速之客。来人长一双细长的血红瞳孔,整张脸酷似毒蛇的头颅。

“你来了。” 老人却丝毫不惊慌,仍是安静地背靠着墙坐在地上。

盖勒特的胸口剧烈起伏,他几乎站立不住。可来人似乎根本没看到盖勒特,只顾恶狠狠逼近老人,“老魔杖在哪?”

老人仰着头看他,似乎在看一只稀有的魔法生物。“该叫你什么呢?我听说那群无能的巫师不敢提起你的名字,只叫你神秘人。可伏地魔原本也不是你的名字,对么?了不起的汤姆·里德尔,想要老魔杖的力量。得到之后你又想做什么呢?要干脆杀掉所有人吗,汤姆?”

“别让我废话。老魔杖到底在哪里?”

 

老魔杖在哪里?了不起的死亡圣器,不可战胜的死亡征服者。谁是他唯一的同伴?谁是荒唐的叛徒?一个世纪的时光何其漫长,足以消磨世间最热烈的感情。火焰一样的红发,山谷中最明亮的蓝眼睛,笑起来是两弯新月,年轻的手掌划开,伤口中涌出恶毒而忠诚的血液。爱与恨究竟何者更加长久,在他漫长的生命里,他最爱谁?最恨的又是谁?

扑通,扑通。

 

老人的目光穿过怒不可遏的闯入者,直看向按住胸口大口呼吸的盖勒特。

“你后悔吗?后悔你这样无能,他那样软弱?” 他又问了一次。

盖勒特抬头望向老人,目光穿过一百年的岁月洪流,望向他唯一的爱人和背叛者那双饱含热情和爱意的蓝眼睛。

那些永无止境的野心,梦想,力量与狂热的情欲;那些永不停止的刻毒,愤怒,恨意与伤害。

血液相融,至死不渝的诅咒。

他看着那双眼睛,就像看着湖中仙女自林泉现身,温柔而热切。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声说,“我不后悔。我从未,也绝不会后悔。如果重来一次,我仍将是我。”

 

闯入者高举魔杖,不可饶恕咒呼之欲出。窗外一道炸雷响起,闪电的白光一瞬间让整间牢房亮如白昼!

那一瞬间,盖勒特如遭雷击,恍然大悟。已经发生的事怎么可能重来?世间哪有返老还童的魔法?这间牢房里本就只有一个囚犯。而他不过是一个咒语,一道投影。

这世界原本就只有,也只会有一个盖勒特·格林德沃。

邓布利多拥抱了自己的命运,选择了自己的结局,现在轮到他了。

 

于是就像一百年前的雨夜,他闯入爱人的房间,像一只天地间最自由张狂的金色飞鸟,张开双臂露出一个微笑。

魔杖尖端聚起绿光,窗外暴雨倾盆,镣铐哐当作响。老囚犯与他年轻英俊的倒影不约而同地大笑着张开双臂,向着这因无知而愤怒的闯入者,或只是向着一个没有实体的虚空神明,恣意狂笑着,大喊着,“你永远不会知道!”

一道绿光击中老人的胸口,他慢慢倒了下去。

 

那之后又过了不知多久,一场漫长的抗争最终终结于霍格沃茨的决战。经历一年的逃亡之后,救世主哈利·波特和他的朋友们终于再次回到了霍格沃茨。而远隔雪山与海峡,一位新上任的看守受命前来打扫纽蒙迦德的高塔。哈利再次来到阿不思·邓布利多的坟前,新的看守也来到高塔里唯一的一间牢房。

“哈利,你看那里!邓布利多墓碑上的字变了!”

 

新看守正在打扫铁窗下的角落,无意中看到牢房破旧的墙壁上,大概刚好是一个人坐在地上会挡住的高度刻了一行字。

跨越汪洋大海和无数的守护咒语,救世主哈利·波特和纽蒙迦德的新任看守同时念出了那行笔迹相同的字。

 

那里写着,“最伟大的巫师长眠于此。”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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